傑克在紐約的蘋果報報

媽媽常說我遺傳到了她的髮質，柔細微捲。
這，如果是女孩子還好，留長一點頗有可看性，對男孩子可有點麻煩。這髮性本就非常不好整理，風一吹，馬上亂成一大團，加上我是天生的懶，不習慣整弄頭髮，所以常常我就是頂著個雜草鳥窩走動。
即使是鳥窩，也得整理吧？
我，從小就是家庭理髮派的。
小學前，是媽媽幫我們小孩子剪。就在浴室裡舖上報紙承接剪下的髮屑，三個小毛頭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等著落髮。老媽雖然煮得一手好菜，但是會剪的髮型只有一種：豬哥亮型清湯掛麵頭。
國中高中的平頭，就是隨便找個家庭理髮的解決。那時髮禁還是個動詞，而不是歷史名詞，稍微長一點，隨時會被教官在頭殼正中間用推剪理出一條平坦跑道，這髮型才勁爆。
大學時，嘿嘿，有附設理髮部，便宜又近；當兵時，也是在軍營裡有理髮部；工作時，住在麥寮這個鳥不生蛋的鬼地方，同樣只有小小的家庭理髮，這倒也夠了。
這一路走來，我對待這煩惱絲還真是始終如一：隨便給他剪。
來美國至今，我都是到中國城那些8美元一頭的便宜理髮廳動刀。
之前試過到學校附近的理髮聽，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大家說的：老外不懂得東方人的髮質，所以不會剪；還是我的頭不夠好看，怎麼剪，就是怎麼難看。
最近室友去理了個新髮型，回來後談起這碼子事。知道我的理髮原則後，他驚訝地說：「髮型是很重要的呢！我從高中之後都是給設計師剪的。」
設計師？哇！好偉大的名詞！不是只有那些明星名人才讓那種髮型設計師弄髮型？
看到室友用看著老土的眼光看著我，我知道，我錯了。
好吧，就試試看吧，反正凡事都有第一次，我也找個設計師剪頭髮吧，反正最近頭髮也長了。
根據聽到的說法，在美國這兒，最好是找日本或是香港來的設計師剪。理由同前述，東方人的髮質跟西方人不同，老外搞不定我們的頭。這也是為什麼ABC的男的幾乎都是『孫興頭』，耳朵上緣以下的頭毛全部推平。女的啊，都是披肩長直髮，從背後看過去，完全分不出誰是誰的制式髮型。因為，這最簡單也最不會出差錯。
室友給了我個名片，讓我先打電話去約了時間剪髮。
是的，在這兒，找髮型設計師剪髮，一定得預約。
地點，在東村，室友要我找個日本女設計師。打電話去，那時段有空的，就是個女日本人，嗯，大概是沒錯，就直接敲定了。
當我按著時間到了那兒坐定，才發現大事不妙。
那兒，有三個女日本設計師。
我『挑』到的這位年輕日本女設計師，不會講英文。
她不會英文，我的日文連認個五十音都有點吃力，難道，我們用手語嗎？
我僅懂得的日文都是從日劇或是動畫中學來的，看過的台詞可沒有那種：「我想留長，因為我一向是短髮；鬢角隨便要不要留；中分，因為我以前都是旁分；不要剪太多，因為我頭髮少；髮型不要太奇怪，因為我上班的地方的人都是這樣。除了這些，隨便妳處置了。」
好吧，她聽了我說一大串後，確定完全不懂，就找了另個日本女髮型設計師來，我再說一遍，她幫我翻譯給她聽。
我邊說，心裡邊發毛。這樣的二手傳播，不知道她懂不懂。
沒辦法，坐上了椅子，已經來不及溜了。反正，伸頭一刀，縮頭也是一刀，就認命了吧。
她伸手示意，要我到洗頭的水槽那。啊？未剪髮先洗頭啊？這倒是跟我以前的經驗不同。
洗完頭，擦乾些，又帶我回理髮椅上。好！正式開始！
整個過程她倒是蠻專心的，用了許多道具像是小夾子之類的，也換了好幾把剪刀。
我是從頭到尾大都閉著眼睛，反正已經說了，把這項上人頭交出去，任她擺佈。
終於，她輕輕地推了我一把，提醒我她已經剪好了，我才睜開眼睛。
嗯...其實，看不出跟以前的剪髮有啥不同，不過，留長了些才知道。
反正，至少是蠻清爽的。
剪個頭髮，還真是折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