傑克在紐約的蘋果報報

正在跟小老婆們親熱，忙得不可開交，忽然電話響了。
呀，是娘親的越洋電話。「你弟弟，昨天訂婚了。」娘親劈頭就說。
啊？我差點跳起來。
「你弟弟明年二月就要結婚了，你啊，做大哥的，批哩趴拉嘰哩呱啦..」
這太巧了吧，才剛剛寫了篇『地鐵上的家書』抱怨這情形，馬上又被娘親疲勞轟炸。
不過，老弟要結婚了，當大哥的我當然很高興。
我這老弟，有著么兒的拗個性，常常是一付酷酷的表情，不大搭理人。不過，既然是我老弟，也當然跟他哥哥一樣，骨子裡是個好男人。哈哈哈...，啊，對不起，說了個冷笑話。
也怪不得他這樣，因為從他出生起，就有很多波折，讓他冷眼看世界。
你知道有個當風水師的外公，有著甚麼樣的麻煩嗎？
身為第三個外孫的老弟，知道得非常清楚：他從出生後，一直到會在地上爬得比蟑螂還快了，都還沒有正式的名字。因為我們三兄弟的名字中間那個字是固定的，只有在最後一個字上面作文章。先不說得算八字算筆劃，光說唸起來好不好聽，字好不好看，都很難，因為好字都被他兩個哥哥給先搶走了。
大概是前兩個兒子的名字都給了外公決定，這第三個的，我老爸總該也可以發表意見。所以這情況，更加複雜。
這之前，我們都叫他的小名：寶寶。
麻煩想像一個你覺得最酷的男人，明星也成，配上這個名字。
好，不要笑。
好不容易決定好名字，才報了他的戶口，因為報戶口的時候得要有名字嘛，總不能寫個『未定』或是『以後再補』的。因為拖太久，過了法定時間，所以改了他的出生日期，以免受罰。他就有了兩個生日，一個是在身分證上的，一個是真正的。
說到出生日期，這，又是另一個波折。
這麼說好了，他真正的生日日期跟我的只差一天，但是他大學四年只能過一次生日。這樣子，你知道他的生日是哪一天了吧？
所以我們家裡，我媽都是幫我們過農曆生日的。不然老弟每四年才吃得到自己的生日蛋糕，可嘔得很了。
這些，不過是開場白。
老弟出生後，爹爹的負擔更重。
我一直記得一個畫面，我們一家五個人，老爸騎著偉士牌摩托車，前面站著我，後座的娘親手抱著二弟，後背著三弟，五貼要到我外婆家。不幸機車半路拋錨，爹爹在那修車，我們站在田埂旁，遠方的三合院好像在辦喜宴，燈火通明，鬧聲震天。我那小小的心靈，竟也感到淒涼。
當時我們家，雖然說不上是貧窮，但頗也清苦。
後來，兩個弟弟都被送到鄉下外婆家寄養，我因為要上學，就跟爸媽待著。所以後來我跟兩個弟弟，並不算太親。他們在鄉下的生活雖然過得不錯，但是父母不在身邊，多多少少是個會讓人偶而難過的事。
我們三兄弟遺傳到我爸不同的部份，我比較會唸書，二弟運動超強，三弟則是一半一半。證明啊？二弟是柔道校隊，三弟是排球籃球校隊，大哥我是場邊啦啦隊。從小我們三人的身高就是照長幼來排的，但是每次打架，我都是被打得最慘的那個。二弟三弟就常常去運動，或是相約出去玩，我則是大部分時間跟書本為伍。這，更加深了我和他們的距離。
但是我這個老弟，其實是很貼心的。
我大學的時候迷上長笛，本來是同學幫我借了把長笛練習，我放在社團辦公室卻被偷了。賠了那把長笛，我也沒錢再買一把。我老弟知道這件事，居然跑去跟娘親說：「媽，你拿錢給大哥買長笛啦，我把我存的錢借給妳，妳再借給他。」這就是我能夠買下那把『破裂的人偶』的原因(詳見前文)。
老弟這一路走來，其實也是頗不容易的。兩個弟弟在求學路上都不順暢，在很多時候也沒我一樣的運氣，之間還發生了許多不為人道的故事。但我最驕傲的，是兩個弟弟都能孝順父母，雖然常常擺酷，但在大事上面，都是聽從爹娘的話。
如今，老弟將要開創他的新人生，我自然是為他感到高興。
老弟啊，感謝你犧牲自己，幫兩個不成材的哥哥的忙，先結了婚，讓我們暫時不會被盯，也讓爹娘多少了了個心願。
老哥的紅包等著給你，還有啊，記得，要幸福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