傑克在紐約的蘋果報報

掐在手裡的硬幣，卡著公共電話的投幣口，就是沒辦法放開手投下去。
心裡抽動一下，把硬幣滑下，話筒裡傳來撥號音。
飛快地按下按鍵，深吸一口氣，等著機械嘟嘟聲的停止。
「喂？」是她的聲音。
「喂，是我。」我盡量保持平靜的語調帶點笑意，心臟卻激烈跳動得快破表了。
「...嗯。」一如往常地，她簡簡單單應答著，聽不出任何的情緒。
「我在你們城市的機場。」嘴角微微揚起，這個小驚奇該讓她有點反應吧？
「為什麼？你不是應該直接回去嗎？怎麼會在我們這兒轉機？」她的驚訝，倒是在預期之內。這趟行程，怎麼算都不會經過這個她居住的城市。她知道我的旅程就是這樣的固定點與線，自然也了解這樣的邏輯。
「啊...有點事，所以...」這種我自己都聽不懂的回答，她又會怎麼反應？
「嗯，喔，是啊？」她居然馬上恢復了平靜，語調又變回原來的正常波長。
「妳還好嗎？」多久沒有了她的消息了？自從她說不要再打電話給她之後，自己真的是乖乖地照做。
「嗯，還好。」這樣的簡單回答，還真難接話下去。
背景的擴音器傳來廣播，「我的班機開始登機了，得走了。」我說。
「好，祝你一路順風。」還是沒啥反應。
「那，幫我個忙好嗎？」嗯，該使出最後一擊了。
「嗯？什麼事？」她淡淡地回應。
「麻煩妳走下樓，打開門，出門後往你家門前階梯右下方看，有個紅色小紙袋。請把它拿進去，那是給妳的。」雖然盡量壓抑，但是我頑皮的心情還真是難以克制住笑意。
「啊？什麼？你說...什麼？」可以想像在電話那頭的她，此刻是瞪大了眼睛。
「那是送你的耶誕禮物，希望你喜歡。」為了選個適合的禮物，還真是花了不少時間。不過，那句俗話是怎麼講的？『禮輕情意重，千里送鵝毛』？
「...我不信...你怎麼知道我家的住址？」的確，她從來沒給過我這資訊。
「只要有心，總是找得到的。」花了不少工夫，那倒是沒必要提起。
「你到了我家，放下東西，然後就離開了？」幸好她家離機場不遠，而且，多給些小費，計程車司機總是能在短短時間內，把你載到你想去的地方。
「是啊，快去拿吧，別讓閒雜人拿去了。」我終於笑了出來，這算是惡作劇嗎？
「...真的嗎？你是在騙我吧？」她還是不相信，也難怪。
「去看看，你就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了。好了，我得走了，耶誕快樂。」廣播又再催促了。
「嗯？...好，耶誕快樂。」終於讓她的聲音聽起來不再那麼冷冰，這倒是蠻讓我高興的。
掛上電話，帶著臉上的微笑，我掏出護照和登機證，往登機口走去。
旅程，還是得繼續。不過，有了這通在機場的電話，我想我的漫長旅行會快樂許多。